宁尘原以为,苏血翎只要能到潇湘楼,怎么也能保得平安。
万没想到潇湘楼这边不但没有护下她,竟还将她卖与众人淫弄。
不仅如此,卖得还如此之贱,分明就是着意羞辱蹂躏。
那日在万法宗情势危悬一线,龙雅歌来不及赘述,只说了叫他与苏血翎逃至潇湘楼来。
那时听了,下意识就觉得那柳七娘不是她至交也是好友,全没往别处多想。
殊不料又有另外一番计较。
宁尘只呆了一刻,立时回过神来。自己方才反应剧烈,若这茶倌是个有心之人,怕是要怀疑他的身份。
那茶倌见他一用力捏碎了茶杯,心生惊愕,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,宁尘已拍桌子跳了起来:“一千灵石就能日元婴?!你快指个路!”
茶倌哼笑一声,给宁尘把路比了个明白。宁尘掏钱想赔他茶碗,也被他摆手拒下。
宁尘往茶倌指的方向去了,一路上眉心发沉。
平复了初时惊怒,宁尘慢慢咂么过味儿来了。
这潇湘楼可不是出卖苏血翎这么简单,否则直接将她交于五宗法盟,不是摘的更干净?
为何非要置苏血翎于恶处?
难道就为了那点钱?
他停下脚步,冷静了冷静,作出没事儿人的模样,往周围人少的小店里挨个坐去,装模作样与老板闲聊,好好套了套这潇湘楼的成色。
东碰西撞,总算让宁尘摸了个大概齐。
这些仙城商贾虽说不清潇湘楼于何时出现,但猜测至少也得五六百年往上。
潇湘楼一共三代楼主,谁也不知第一代是如何建得这么一个天下无二的去处。
直了今日,楼主之位传在柳七娘手里,依旧经营得四平八稳。
柳七娘名唤柳轻菀,不知师出何门,亦不知修为多深,甚至从未有人见过她离过潇湘楼。
众人推测,她至少应有分神期修为,才镇得住这份外道基业。
按理说如此风流之处,理应艳名广传,就算没钱来享受,也不耽误成为男人间的谈资。
可是像宁尘这种大宗子弟,却从没听过潇湘楼的名号;方才宁尘问起这城中的女修,她们也是一概不知。
所以,潇湘楼这地方,在知道的人那里如雷贯耳,对不知道的人却只若无物,当真有些古怪。
最令人脊背发凉的是,你若擒住女修,但凡敢卖,潇湘楼就敢买,从不怕人寻仇。
甭管是凝心金丹还是灵觉元婴,进了潇湘楼就没有能逃出来的。
遇到那亲眷友人寻得紧,还能早早找来将其赎出;若是身边人压根没听过潇湘楼的名号,几十年如一日也就困在这里了。
潇湘楼倒有规矩,在楼中待上二十年之后,只要攒足了赎身钱便可自赎离去。
可及到如今,自赎出楼的也没有多少。
按宁尘问得那典当行的掌柜所言,非是楼里克扣灵石,而是二十年下来,纯情处子也都操成了人尽可夫的精厕。
据说有几个已经赎身的,为贪楼子里的方便,不消半年又自己回来接客了。
宁尘心中多少有了数,于无人处换了身最出挑的华服锦袍,直奔潇湘楼而去。
他虽强行运气冷静,可又怎抵得住心中焦焚,一想到阿翎如今处境,脚步不禁一快再快。
那凡俗城中的青楼宁尘也不是没见过,哪个不是大红灯两挂,门脸抹得花红酒绿。
可潇湘楼不然,两层楼挡起的门房修得端庄大方,安然揽着后面的跨院。
那跨院看着不大,应该也是自筑了方圆界在其中。单就这么看,还以为是个什么雅致茶坊。
楼上也没有牌匾点明潇湘楼的名号,只在门口立着两名身材高挑的清俊门引少年,宁尘合欢真诀对某些气息最是敏感,一探之下,发现这二人阳虚阴盛,竟是筑基后期的两个阉人。
他们见了宁尘,也不拿奴颜婢膝的模样蓄意讨好,只带着温文尔雅的笑脸将头一点,躬身迎他进了门。
方圆界中风景变幻,现出潇湘楼本相。
这哪儿是楼啊,分明都可以比肩大宗宗主的行宫园林了。
眼前水榭楼台鳞次栉比,秀阁屋舍连绵相伫,于仙草绿荫笼罩之下隐约而现,当真如桃源仙境一般。
这方圆界内灵气极其浓厚,虽建于城池之内,竟可以堪比昆仑山中的离尘谷。
倒不是因为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,而是潇湘楼内一应物事都是拿灵物堆砌出来的。
脚下地面俱是由白玉砖铺就,构建房屋的木材砖石也皆非凡品,光是那路边水塘中的七光彩莲、紫垣香蒲,一棵就得数百灵石。
若将一个初入炼气的修士扔在此处,啥都不用干,在地上躺一年,随便嚼一颗七八品筑基丹下去便可升境大成。
怪不得这潇湘楼内,无论端盘抹桌的还是斟酒布菜的,都打是筑基期起。
一脚踏进了门,立刻有位花枝招展的凝心期女子迎上。女子穿得虽亮,却风雅绰约不卖艳色,不卑不亢地向宁尘行了一礼。
“公子大驾光临,小楼蓬荜生辉。”
“您这哪儿是小楼哇,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。”宁尘只将自己修为压在凝心期,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女子笑着用手中团扇将嘴一遮:“桃源还敢一称,若是世外可做不得营生了。公子是第一次来吧,可有什么心仪的可人儿落在公子心上?”
这是在问宁尘是否有别人推荐过楼里的姑娘,同时也在试探他此行是为了寻欢还是赎人。
宁尘自然将手一摆:“小子初来贵宝地,属实对此间精妙一无所知,望姐姐指点。”
若是来赎人就多少麻烦些,如今听得宁尘是来玩的,女子笑容更盛三分。
“我们潇湘楼别的没有,只懂得叫客人们玩得开心,享得一时轻快。楼中配饰有三种,不知公子此番想要如何游戏,也好叫奴家将配饰送上。”
宁尘一听便知,这是变着法儿报价呢。他微微颔首,且让女子先把其中的门道讲了。
潇湘楼卖三种配饰:持玉佩的客人,可以在楼内欢享一夜;买了玉镯,则可挑心仪女子相陪五日,于方圆界内观赏淫戏放纵酒色,若有同样的玉镯客,亦可互换狎玩;玉戒客人最为尊贵,十日之内,楼中只要没有待客的女子皆可任意采摘。
若兴致来了,选另一女子三人共枕更是逍遥。
若要买玉佩玉镯,还需根据所选女子细议价格。
炼气期二百灵石即可陪睡一夜,凝心期也不过一千。
不过金丹境之上却是玉佩客不能指名的。
这样算来,若是为了嫖金丹往上的女子,必须得买玉镯才行。
金丹女子一日两千灵石,拢共五天,进门便要丢一万出去了。
“玉镯客人若指名元婴花魁,五日下来即是三万,不可换人。而有了玉戒,八万灵石乐享十日,楼内百十名姑娘任君品尝,可要划算多了。”迎客女子一边讲一边也不忘了推销。
宁尘故意惊到:“哎呦,竟是这般贵!”
女子颇有眼力介的,见他似是为难,立刻接茬道:“若公子世家门风节俭,不如去俄池水台,今日一千灵石便可品一口元婴期呢。”
宁尘挑起眉毛:“还有这等好事?怕不是诓我。”
“瞧您说的,我们潇湘楼向来明里来明里去,谁不知道咱家最是守信。楼起时定的规矩,到现在一次都没破过呢。”
“可是如何能这般便宜?”
“乃是五宗法盟与咱家约下,教前些日卖来的合欢宗叛逆在这里受惩。一千灵石只是个本钱买卖,亲热一轮便结了,却不能叫客人入房歇息。”
“那恐怕人可不能少了。”
“可不是吗,自一个月前闹到今日,附近州郡连能攒出一千灵石的炼气都跑来了。总算这几日稍稍缓下些,现在大概还有三十几个客人排在俄池水台那边。公子若有兴,我便叫人引公子过去。”
“去!那可得去瞧瞧!”
可女子纹丝没动,也没唤人来,只笑盈盈看着宁尘。
宁尘反应过来,这是等着掏钱呢。
他也不演戏了,袖子一抖,露出他为了掩饰星陨戒而弄得一枚新储物戒,拿神念扫了八万灵石,将手向女子一抬。
女子将戒指与他对在一处,八万灵石如湖水倒灌,尽送到女子那边。
女子一愣,随即笑颜如花道:“呵,闹了半天,公子竟是恁大的朱门绣户。方才一惊一乍,原来是故意逗咱开心呢。”
她话头一转,面色认真了些:“公子,楼内规矩还需与您讲细。若不守规矩,惹得楼主不高兴,这水香玉暖的十日可就浪费了。”
“我仔细听得。”
“配有此玉,云池、瑶池、天池三院皆可随意行走,但遇到禁制处可不消乱闯。若看上已被人挑了的姑娘,双方如都合意,换着一品未尝不可,只是切不可强索强要。闹起事端,楼主可不管是何宗何派,浩天宗真传来了也吊起来打一顿呢。”
宁尘连忙道:“柳七娘威名自然晓得。”
女子见他着慌,又赔笑道:“七娘向来吃软不吃硬,公子要是真见了她呀,多求几句好话便是。”
她凑到宁尘身前,捉起宁尘一只手来,将一枚玉戒套在宁尘指上:“这玉戒自今日起便归了公子。往后来楼里享受,只要身在白帝城周二十里内,即可激发配饰上的法术传至此处。”
顺着女子点指处,宁尘一眼望见不远空地上的传送阵法。
怪不得楼中热闹非凡,外面却清净得门可罗雀。
敢情十之有九都是回头客,真从大门走进来的,也就是自己这种第一次来的青瓜蛋子。
玉戒往手上一戴,宁尘立时试出自身真气被压到了筑基期。他不由得一慌,伸手便想摘取下来,却被女子在手上一推,轻轻阻住。
“此时取下还不碍事,但若再往楼里去,配饰一旦离身,即刻便要被送出白帝城外了。公子如是不安,在此思量一下也好。”
这潇湘楼的方圆界实是精妙非凡,笼罩整个地界的阵法恐怕都是最顶级的。
这玉佩玉镯玉戒,其实是赦免传送阵法所需,外人要想往里闯,不坏了此阵便是寸步难行。
更别提那压制修为的法术,不知秘传于何处,恐怕只有五宗法盟才有此等阵法图纹。
不戴戒指没法儿进去,宁尘也没旁的好选,只好将戒指扣在了指肚上。
女子展颜笑起,翻手取出名册一本:“公子请过目,有看上的可人儿,奴家这便带公子过去。”
宁尘信手一翻,名册中按修为把楼中女子尽列整齐。只是这名册内皆是花儿名,最多记两笔容貌特征、秉性如何,却分不出个具体大概。
“公子贵客,楼中姑娘尽可取用,若公子喜欢,奴家也可陪您消遣。只是需记得,那脚上挂黑绸金铃儿的姑娘不可碰。”
宁尘此番来不是为了嫖妓,可仍好奇道:“怎么还有不让玩的?”
“那都是被别的客人重金定下的,可不敢坏了规矩。您在楼里逛时,见那闺房牌子反挂不露名儿的,里面要么有客,要么便是这类姑娘,千万别往里硬闯呀。”
宁尘随口敷衍,女子还待引他观赏一圈,也被他打发了,只道自己随意转转。
女子心思玲珑,也不多话,笑盈盈施礼转身去了。
云池、瑶池、天池都是私闺,唯有俄池是供人游赏观景的去处。
宁尘方才听到阿翎被困在俄池水台,此时便沿着小桥流水送波处行去。
没走几十步,就看到前面十几丈外现出一个攒心小湖。
三层秀楼围成一个凹字,正将湖水围起。
湖中央置着台子,许是给人观赏歌舞的,此时却排了满满的人。
这俄池水台一阵阵莺声燕语,更有淫香扑鼻。
周围秀楼上一间间开敞的雅间坐了不少男修,一边看着下面湖心处的淫戏,一边狎玩怀中女子。
宁尘心中缠乱,却不得不作出一副悠哉哉色眯眯的模样,先踱去了秀楼底层那没人的座位坐定,准备观瞧一下情势。
眨眼功夫就有婢子送来灵果仙酿,宁尘翘着二郎腿,定睛往湖心台上仔细望去。
只见苏血翎躺在一张人字形木枷之上,正横在水台中央。
她双手伸在头顶,手腕脚腕都被锁住,身上一件近乎透明的纱袍已被撕扯的多有破损,压根遮不住下面的旖旎。
一滩滩白浊精液几乎将全身覆盖,一头青丝也被射得污秽不堪。
一个男人正抱着她双腿起劲儿地往里打桩,撞得木枷咯吱作响,汗水淫水精水四散飞溅。
他身后排了一长串男修,都是些筑基凝心,一个个裤裆涨的恁高。
宁尘长舒一口气,心中稍安。
他方才强震合欢法纲试着去连烈血侯位,而水台上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儿反应。
潇湘楼的禁制再强,也不可能强过合欢老祖创的法纲。如此想来可能性只有一个——台上之人并非阿翎。
宁尘全身散了架似的,接连闷下三杯酒再肚中,将那满腹的急怒卸了大半。
他往旁边扫了两眼,望向坐得最近的那桌,对着桌边的男修微微颔首致意。
配着玉镯的男修正和一旁的花女饮酒,见宁尘身边没有女子,起初还有些古怪,待看清他指上玉戒这才了然。
出得起八万灵石的大家,也不至于贪欢这一时半刻。
宁尘等对方与他点头微笑,才问道:“仁兄可知,这水台女子是何来头?”
男修笑道:“兄弟可是在山上闭过关?竟不知陵州合欢宗的变故。”
他当下就将五宗法盟昭告天下的那一套给宁尘讲了。
宁尘早已听过这些,只待他讲完,又问:“这元婴修士哪是这么好抓的。若这潇湘楼找人假扮,那可如何分辨?”
“这您就说笑了。合欢宗新任宗主穆天香可是特来认过。这要是认错了,一扭头叫叛逆杀回山去,她这宗主的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宁尘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:“仁兄所言极是,却是小弟胡思乱想。”
敷衍几句,宁尘心中有了底。
看来龙姐姐到底没信错人。
这柳七娘定是做了什么手脚,找人替阿翎遮下身份,掩过了五宗法盟的耳目。
虽然潇湘楼蹊跷处颇多,但现在看来好歹还没有与自己为敌。
他离了俄池水台,直往深处走去。一路走来,倒是把三池三院都看了个遍。
云池住的是练气、筑基、凝心,此处人是最多,地方却占得最小。秀楼凭列,一间房挨着一间房,与凡俗青楼的布置无有二致。
再往前走便有一道壁障相隔,想来是阻拦低档客人用的,宁尘戴着玉戒则畅行无阻。
进得瑶池,如同水乡一般,在溪泉之上建着小桥栈道,勾连着一座座屋舍。
那容着金丹灵觉期女子的小屋于绿荫青叶间隐约错落,丝竹声悠然绕梁。
最里面就是元婴期住的天池,独门独院,自成一个小小门户,院门处翠竹相掩,又有假山凉亭点缀,浑似那世家大户住的内院。
宁尘脚也不停,直往更深处一栋隐在小山后面的三层楼走去。可行到一半,面前便出现了护山法阵,玉戒也不认了。
天池内幽静非凡,几乎没有几个人影。
宁尘卷起袖子,七哧隆咚锵对着那法罩就是一顿拳脚。
他叫玉戒将修为压了,筑基期的真气又有几分能耐,只踹得罩子嗡嗡作响,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损害。
不过也够惊动潇湘楼暗处的人手了。一个青色布衣女子从阵内一座树林走出,跃至宁尘面前。
“公子,此处不能进了,还请回还,不要讨没趣。”来人面色清冷,语气中也没了迎客女子的温柔。
宁尘也不再装,只道:“在下想见楼主一面,还望姐姐通报一声。”
“楼主不方便,请回。”
女子伸手向宁尘身后一比,姿态硬如磐石,没留一丝余地。
“我若就这么走了,将苏血翎之事朝五宗法盟多几句嘴,恐怕楼主要怪罪姐姐不给咱家通传。我在这里等,姐姐速去速回。若问过了楼主还是不见,我自没有半句废话。”
宁尘这也是个险招。
这话里面假作的敌意若真叫楼主吃下,自己肯定讨不了好。
只盼楼主来时自己还有机会解释清楚,不至于叫人一棍子闷在这里。
青衣女子沉吟片刻,呼哨一声唤来另外一个青衣看住宁尘,自己向楼主居处飞腾而去。
宁尘在原地待了一会儿,刚想朝监视自己的青衣套几句瓷,哪成想身子一轻眼睛一花,竟被人直接传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石穴之中。
这一招可超纲了。宁尘压根就没听说过还能主动传别人的法术,这要是逮着人传到火山肚子里,还不直接要了老命。
转念一想,恐怕这也就是在潇湘楼阵法覆盖之内,才能发动此种神妙法术。
宁尘向四周扫视一圈,除了墙上的几根烛火,这三丈上下的石穴竟是空无一物。
别说人了,就是石门石阶都没有,也不知道空气从何处通进来的。
烛火不熄,宁尘倒也不怕被闷死在这里,只是将自己弄到此处困住算是什么个事儿?
好在也没让他呆太久。过了一会儿,只见眼前空间一荡,环环水纹中现出一个身影。
高簪发髻,玉珠碧钗,来的女子一身淡绿色半臂襦裙,肩抹轻纱,全身环佩叮当,俱是法器作的配饰。能有这身打扮,不必说,只能是柳轻菀。
潇湘楼主身量颇高,只比宁尘矮上半头,肌似羊脂颊似桃花,目有秋波妖娆姿,腰若纤笋自窈窕。
那水朦胧点缀的双目向宁尘一挑,当时就勾得他心尖一颤。
这他娘的,媚功着实惊人。
宁尘一凛,连忙拿指甲往掌心狠狠刺了一下。
好在他身负真诀,这魅心法门与旁人或是沉重,对宁尘却只是蚍蜉撼树。
也不等柳轻菀说话,宁尘先躬身行礼道:“七娘,小子宁尘这厢有礼。阿翎全凭七娘舍命相护,小子感激不尽。”
敞亮话就得敞亮说,说的迟了又要生变。
所以宁尘也不去玩弯弯绕绕的,当即把自己伪装都揭了——阿翎既在这里,自己的身份应当早交代给她了。
柳轻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,这才嘴角一翘露出微笑:“你倒老实。你是如何识出俄池水台之人是假作的?”
“阿翎与我相亲相近,我自识得她的真假。”合欢法纲之秘当然不能随便告诉外人。
却听柳轻菀哼笑一声:“这就开始不老实了。若你能凭肉眼识得,那五宗法盟自也识得。不如我还是把她交了吧。”
宁尘自她现身一刻起,便用神识去探她的深浅。
可他这信力临时加持的分神期神念,竟也摸不透这柳七娘的修为。
倒不是她已臻至羽化期,而是潇湘楼的阵法干扰,浑不能辨析楼主的道行。
“楼主如此反复,戏耍于五宗法盟,又能讨得什么好?”宁尘又道。
“帮你们就能讨得好了?现如今你宁尘和苏血翎可是魔道之人,公认的合欢宗叛逆。我潇湘楼与合欢宗师出同门,把你们抓了也是天理所在。”
一句师出同门,可把宁尘听愣了。他脸色就这么微微一变,登时叫柳轻菀瞧了出来。
“哎呦,闹了半天,你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啊,龙鱼儿是从没跟你讲过吗?”
宁尘腰杆子挺了半天,还是叫人一指头戳倒了。无奈之下,他只得换了路子,假惺惺卖起了可怜。
“我知道要来此处,还是龙姐姐兵解之前留下的叮嘱……情势危机,她打定主意飞蛾扑火,哪有功夫与我细说……”宁尘说着说着,故意喉咙挤得声音发颤。
此间情绪倒也三分是真,柳轻菀这等精明的角色,宁尘也不敢妄图她心软,只要不蓄意和自己针锋相对便是好的。
柳轻菀见状,总算没继续出言讥讽。她拿手中团扇扇了两扇,吹得鬓丝轻舞,没好气地说:“别跟我眼前抹泪儿,瞧不上这副模样。”
这话头里,已是比先前稍近了几分。
宁尘也不敢把戏作的太过,只扬起头来,抿着嘴唇直勾勾望向柳轻菀:“还望七娘明示,潇湘楼又与合欢宗是什么渊源。”
“还能是什么渊源。第一代楼主与合欢宗主大道不合,一跺脚带人跑出来自立了门户。算起来,见了面龙鱼儿还得老老实实叫我一声师姐。”
这就说得通了。
合欢真诀借法纲之力可以遮掩面目改换头脸,潇湘楼既是从合欢宗中分出,有这种秘法也不奇怪。
只是不知那替阿翎受过的女子又是楼里什么人。
宁尘这人是见杆子就爬,当即抱拳躬身:“柳师姐!”
柳轻菀横了他一眼:“你倒是光棍儿。今后只叫我七娘,莫套我的近乎。你合欢宗是存是亡,早与我潇湘楼无干。若不是龙鱼儿向来秉着礼数,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。”
“七娘,我亦不在乎合欢宗的道统传承。只是龙宗主她兵解道消元神飞遁,我必要寻她回来不可。不知道柳七娘可有什么法子?”
“你自己天涯海角去寻便是,我能有什么法子。”
这话正戳在宁尘肺管子上。
要么说他也是个情种,龙鱼儿当初叫他来寻柳七娘,实是给他和苏血翎谋一个藏身之处;可宁尘听在耳里,却下意识以为潇湘楼有找寻她元神的办法。
如今柳七娘一句话给他扇醒,顿时乱了方寸。
“好、好……那、那请七娘送我去见苏血翎,我们也好快些去寻找……”
柳轻菀摇了摇头:“唉,真是教你们吃着我了。你且在楼里暂住,潇湘楼耳目倒有不少,叫他们四处寻一下也好。”
柳七娘这边松了口,宁尘也稍稍定心。只是他仍感觉出柳轻菀肚中藏了什么心思,总觉得事情全不像如今看到的这样简单。
宁尘什么来头?见的人多了。这柳七娘一颦一笑、一嗔一怒,无不带着八分面具,根本没有显露面目给自己。
潇湘楼是从合欢宗分出,这倒不算什么。
可独立门户后建的却是一间秦楼楚馆,这往哪儿说都透着那么奇怪。
唯一说得通的,便是潇湘楼第一代楼主也习有合欢双修之法,只是与主宗观念不合,才会借代这欢场淫肆佐证大道。
强囚女子逆意卖身这种事情怎么讲都是恶事,此等行径难免影响道心,难不成这潇湘楼主是修得魔道?
现如今寄人篱下,宁尘暂时不好多嘴,只说:“多谢七娘。现在可否送我去见苏血翎了?”
柳轻菀举起手指随便一绕,石穴顶上便幻化出了一个开口:“上去吧。”
她话音刚落,人就直接传出石穴没了踪影。
宁尘从洞内一跃而上,跳入了短短一条密道之中。
密道不过五尺长,两三石阶往上顶了一道石门,正横在脑袋上头。
宁尘也不运气,只凭臂力一撑,那薄薄石门便被托起,露了阳光进来。他毛手毛脚钻出洞,却是一间竹楼后仓。
竹叶清香悠悠缭绕,轻风一扫,窗外一片翠绿中竹林沙沙作响,好不清净。
宁尘先小心翼翼探头出去,一眼在百丈外看到了先前那山后的小楼,这才确定了这栋竹楼的位置。
要藏住苏血翎,那必不能将她丢在三池三院,还需贴着楼主所在才能放心。
进入白帝城时就已是正午时分,酒栈茶肆一顿折腾,到现在刚好暮色微沉。
幽静中,宁尘蹑手蹑脚迈入了竹楼中阁。
房间正中间搁着偌大一张秀床,粉色幔帐环绕,又有金丝红毯铺在地上。
一对龙烛秉立在旁,正赶上天色暗下,烛中所嵌的道法激发,将竹楼照得通明,更映出了床上的人儿。
苏血翎已把黑色劲装去了,不过身上那件纱裙依旧宛如墨染。
那蒙蒙黑色之下依稀可见两抹殷红在纱袍下鼓起,却是阿翎未加缠束的乳晕,叫薄薄的素色黑衣一衬,反而显得更艳。
这姑娘向来未有身着裙袍之时,现在那双长腿隐在黑纱之下,前所未见的妩媚。
宁尘进来,她却浑然未觉,只因双目被黑布蒙了个结实。
阿翎在床上躺成个大字,双手双脚被什么法术束住,似是难以动弹。
她银牙紧咬,腰腹一个劲儿扭动上挺,可手脚被制之下也动不了几寸,两行泪水从眼罩中流出,染得枕头湿了一片。
宁尘两步跨到她旁边,一把叨住阿翎腕子往识海中查探,但见一股异种真气在她体内冲击不休,尽往那纵情生欲的经络走过,与慕容嘉体内魔淫之气路数相仿。
不过这真气终是由外人打入,虽然雄厚却也不难化解,若不是苏血翎身子被制,自行吐纳排解不出一刻便能消散。
可如今阿翎不知怎地,宁尘抓住她手腕的时候也未试出有什么禁锢,可那手儿却软绵绵沉甸甸没有半分力气。
无论如何,先得把那真气给她消解为好。
宁尘坐去床边,望着自己心牵神挂的影卫,心中不安总算放了下来,又想起阿翎离别时唇角一吻,不禁生了满腹爱意。
现如今他发髻上还插着那根沾了女孩处子血痕的雷羽,若论情意深种,苏血翎只在龙鱼儿之下。
他伸手擦擦阿翎脸颊上的泪痕,捉住她盈盈一握的酥胸,也去亲她嘴巴。不料那全身酥软的姑娘却拼命一挣,惊叫起来。
“楼主答应过的!我若能忍下!便不叫我接客!你不得碰我!”
原来那真气竟是柳七娘灌进去的,也不知那潇湘楼主许的她什么,竟被放在这里受此般折磨。
阿翎素来刚强少语,哪怕万法宗时都没有这般柔弱。
她一时惊错,声音都是颤的,仿佛叫什么东西咬了脚趾头。
宁尘何时见过阿翎这等媚态,一时头昏脑热兴致大起,竟也不赶紧相认,伸手将阿翎黑丝裙摆撸到了她的腰上,露出腿间盈盈水光,那小撮的阴毛都是湿得。
宁尘又捉着她脚腕去开她腿。
阿翎足上被法术镇得千斤重量,拼了命乱蹬双腿,却连修为被压到筑基期的宁尘也挣之不过,终被他占住了腿间,再并不上了。
“叫七娘来!你叫七娘来!还有一个月!七娘亲口认的!”阿翎高声大叫,屁股左扭右扭,使劲抬起膝盖想将腿间男人顶开,无奈宁尘色鬼投胎,此等可遇不可求的情趣岂能放过。
几月前苏血翎于宁尘主仆情定,却是在他与龙鱼儿欢好兴尽时被一棍破处夺了清白,替宗主当了个藏精纳垢的壶儿,时至今日都还未与宁尘真正恩爱。
她处子薄膜虽被宁尘捅破,却和个雏儿没甚两样,日思夜念,梦沉时难抵在遐思中与宁尘亲近,只望再见时能真将身子好好交于他。
现在被一根鸡巴戳在阴门处上下滑弄,苏血翎心上似给插了十几把钢刀。
她为向潇湘楼主讨一句话,已在这被真气折腾了一个月,如今失身在即前功尽弃,刚强如她也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。
那鸡巴破开阴唇一点一点探将进来,苏血翎尖叫声中拿身子狂摇猛晃,依旧拦不住男人灼铁般的阳具将嫩肉寸寸撑开,稳稳顶到了宫口。
苏血翎终于脱力,断气一般瘫在床上,再不挣扎。
……被别的男人操进来了……宁尘……我不干净了……宁尘修为被制,运不起真诀,只能强忍着苏血翎小穴绝命似的挤压往里深入。
待被她严丝合缝地紧紧裹住,少年已经气喘如牛。
苏血翎血沁柔肠的名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,气血充盈之下比初央的穴儿都紧,又不似少女破身时那般易伤。
宁尘忍不住捏着阿翎鸽乳一顿驰骋,这半个月来行路憋出的火气尽往她肚中撒去。
他这边一动,苏血翎立刻被激高声一哼,这一个月来被调教出的欲火有了着落,通体都畅快起来,这般被猛操几十下,骨头里攒的热流止不住往腹中钻去。
阿翎双眼无法视物,咬着嘴唇不住将脑袋左右乱摆。
失身之事由不得她,却道此节乃最后一道壁障,自己绝不能在别人胯下泄身,竟硬生生拿意志力压住了高潮。
宁尘那家伙什儿多厉害啊,哪怕不用真诀运气也是天之骄物。
他身为命君又对苏血翎身子一清二楚,专挑她要紧处厮磨攻伐。
可苏血翎咬紧牙关不吭一声,因要抵住高潮,三番五次昏厥过去,又被宁尘操醒,当真如坠地狱。
宁尘操了她小半个时辰,把女孩日得昏过去醒过来,却愣是操不服她的身子。
宁尘自己都快到了,忽地福至心灵,猜出了阿翎的心意。
最难消受美人恩,宁尘鸡巴禁不住在阿翎穴里跳动几下,险些失守。他再贪不下去嘴,伸手向上一抹,拨开了苏血翎脸上的黑布。
苏血翎眼睛早哭肿了,红的滴血。
那一轮轮高潮被她强压在腹中,神智迷乱,哪还看得清东西。
何况就算看得清她也不看,只将头拧在枕上,继续咬牙强顶欢愉。
宁尘探身吻她耳垂,柔声道:“好阿翎,还不到嘛?再不到……我可受不住了……”
苏血翎闻言如遭雷击,连忙将头一扭。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,堵得她心口发沉。
一晃神之间心防全都没了,极苦极痛都变了甜的。
宁尘说话间又一下下往她花宫去撞,先前挡下的数轮高潮都聚成一处。
苏血翎屁股一颤,阴津狂喷而出。
她手都无力抬起,只被宁尘紧紧抱在怀里,一边高潮一边大哭出来。
这两个月的揪心等待可是不易,如今见宁尘完好无恙,苏血翎满心愁云都吹散了。
宁尘坐命君之位,用真诀紧紧将她裹在芯儿中,不叫她心神失守之际大泄亏身。
既是这样,苏血翎那阴元依旧像长江流水般涌出,像是要把什么都给了他似的。
宁尘也放纵欲念,尽吸了她阴元过来,顺着小穴痉挛的劲儿猛操十几下,精关失守射在了阿翎穴里。
命君烈血侯水乳交融,都不需着力,合欢法纲自行运转,阴元化气阳精入牝,两人都得了偌大益处,那欢愉滋味儿贯在脑袋里,教宁尘苏血翎禁不住深深相吻一处,浑想把两具身躯都融在一起去。
“阿翎,我好想你。”
两人唇分,宁尘忍不住抢先诉起了衷肠。
合欢宗被人夺了,龙雅歌被人害了,他与苏血翎当真是相依为命,那日骤然分别,彼此的牵挂早扯得心肝作痛。
现在鸡巴塞在穴里,一个暖了,一个满了,两人心中又暖又满,千般烦恼都丢去了脑后。
苏血翎心境大起大落,起先还当自己失了贞洁,转眼发现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怀中,左右一折腾人都软了。
只是她性冷情深,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,只流着泪去吻宁尘脖颈。
血沁柔肠泄的淫水气血将床铺沾染得一片殷红,须得半晌才能散去。宁尘将阿翎抱在一边重铺了床褥,才又重新和她共枕而对。
阿翎像是得了心病似的,非叫宁尘把鸡巴重新操在自己屄里含住,这才安心叫他抱在了怀里。
两人亲密无间躺在一处,双腿交缠却不宣淫,只彼此望着,像是要把分离时没能诉出的痴缠都交在对方心中。
阿翎虽依旧被法术制着手脚绵软无力,可那体内异种真气似乎是双修时被化解了。
宁尘多心,费神又替她内视,瞧得那真气确实没了,刚想放心,却忽地全身一颤。
坏了坏了。
方才贪享一时之快,叫阿翎在不情不愿下挨了一顿操,虽后来明了身份捋顺了心意,可一开始那番用强却是实打实的。
阿翎原本晶莹剔透的识海之壁,除了一缕心络结在自己身上,如今竟多破了一道口子。
无论男女,但凡被人强暴奸淫,都是逆心施为,伤身损贞还在其次,那神识破损却是寰转不得。
一次用强,识海百分之坚便损一二,真气多有散漏。
当年的程婉便是如此,耿魄身上亦有此像,慕容嘉更是因识海残破不堪,一时半会修不得什么合欢法纲之决,宁尘才将她用神络收作妾奴的。
然而这可是阿翎啊,她为自己守身,反叫自己在神识壁障戳了一个破口。
全因自己贪玩,竟给阿翎的修行路造下如此障碍,宁尘心中懊悔得难受,抬手就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。
他这一巴掌落得狠,下巴颏都给打歪,咔嚓一声又叫他自己掰了回来。
阿翎吓了一跳,虽不知为何,却也连忙伸手抓他手腕,不叫他胡闹:“我手使不出力,你别打……”
宁尘一通自责,将自己伤了她识海之壁的事情如实说了。不料阿翎却淡淡一笑,垂下目去。
“无妨,就当你给我留的疤。你拿那雷羽念我,我也终于有了这疤念你。”
听她声有欢意,心中所想亦瞒不过命君,实是吐的真言。
宁尘不禁愧急,又喜阿翎对自己如此痴情,鸡巴不禁在阿翎穴中一涨,撑了阿翎“噢”的一声。
“叫我拿出去吧?”宁尘说。这般下去,恐怕又把持不住想要干她一通。两人新欢,阿翎又被法术制着,日得多了更怕修为有损。
阿翎只是摇头,还拿那血沁柔肠用力含了宁尘两下。
原来她这一个月来时时忧心潇湘楼主强逼她卖身为娼,夜中噩起常梦见被别的男人鸡巴入穴。
此时能得躺宁尘身边,非叫他来占着这私密处才能心安。
读着了她心中所思,宁尘更是疼她心痴,只拿手臂拢住苏血翎脑袋,不停抚顺她披散的青丝。
“你先前喊,说楼主答应了。那柳轻菀是应了你什么?”宁尘轻声问。
苏血翎闭着双眼,疲乏道:“我与她赌,若能熬过她鸿冲真气两个月,她便派人去寻你。若熬不过,我便要栖身潇湘楼归她所用。”
如今宁尘已至,却是不需赌了。柳轻菀那真气消散得容易,恐怕也是因她信守诺言收了神通。
不过宁尘还是不爽道:“那又为何逼你接客?”
“修她这一脉的功法,似乎必要卖身行淫。再多的我也不知了。”
苏血翎不知,宁尘却有多的线索。
鸿冲真气,名字正应得合欢法纲中的《合欢鸿冲决》,鸿冲脉自也是八脉之一。
可就宁尘来看,柳轻菀似是并不知晓自己命君的身份,还只当自己是合欢宗一个高阶弟子。
她要么是假作不知,要么是潇湘楼一脉根本不懂合欢法纲是为何物。
要不然……假意与她欢好一场,强收她入了法纲?
这个念头一起,宁尘后脊梁立刻一个哆嗦。
腹中直觉告诉他,这事可万万不敢轻言。
潇湘楼从合欢宗中独立门户,其中定有隐秘。
况且这地方于修行界中飘然世外片叶不沾,足见潇湘楼绝不会甘于人下,做自己一个跟班。
想到此处,宁尘更是机警了八分。
柳轻菀不知自己身份还好,若是知晓了,说不准会不会起什么歹心。
光是与阿翎相赌这一场,就知她绝不是善茬。
“穴儿也插了,话儿也叙了,差不多得了。”
卧榻之侧突然响起潇湘楼主的声音,吓得宁尘和苏血翎都是一个激灵,慌忙分离寻了衣服去披,竟似是被人捉了奸一般。
那白玉肠般半软的鸡巴被宁尘从苏血翎腹内一拔,连汁带水甩了出来,刮得苏血翎千娇百媚闷哼一声。
撑大的花径一时合不拢,堵在屄里的精液突地流出来,苏血翎连忙拿手捂了私处,又将那件黑裙在身上裹了个严实。
柳轻菀由得二人折腾,径自往一旁桌边坐了。她将胳膊往桌上一支,软绸般的腰身从桌沿流到圆凳再顺腿淌到地上,当真是水做的人儿。
宁尘扎紧裤腰带,慢腾腾挪到柳轻菀面前:“楼主怎地突然来了……”
他磨着工夫,想多留些时间琢磨今后的对策。可柳轻菀却将扇子一拨,身后的阿翎哑哑一声惊叫,却是不见了人。
“楼主你……”
柳轻菀眉毛一横:“你二人跑来我楼中避祸,知不知给我惹多大乱子?我费尽心思打典走了五宗法盟,又把心腹之人撂在大庭广众之下替她受罪,你说说吧,这笔账怎么算?”
“咱们自是好商好量,可您又把苏血翎藏起来算是怎么回事?”
“苏血翎是你如今的心尖子,我自然得捏在手里。”柳轻菀倒是一点也不遮掩,“回头你带着人拍拍屁股跑了,在外头与人争斗起来露了相,我潇湘楼这场大戏不是白演了?五宗法盟追不着你,还能找不来我?”
宁尘咂么咂么一想也是,不禁有点来气,嘴上也不客气了:“那你说咋办吧!”
“呵,不过才说两了句就蹬鼻子上脸。咱家做了积德事,却遇上个狼心狗肺的。”
宁尘闻言只能苦笑。他强压下火头,拉着长音服软道:“七娘,我不敢了……您说着,我听着,再不冲撞您啦。”
“你这么有主意,你说呗。等过些年,你干脆连我潇湘楼也一并收了,也算给咱家认祖归宗。”
柳七娘嘴上不饶人,噎得宁尘说不出话。他难得在嘴皮子上吃亏,一时间敢怒不敢言,只一个劲儿讪笑。
放他哼哼唧唧在那臊了半天,潇湘楼主才开口道:“看你也是个聪明的。不消我说也该知道,你们合欢宗这档子破事儿不平,我便不能苏血翎放出楼。当初我与五宗法盟讲好,想要人,拿钱赎,开了个八千万灵石的价儿把他们吓退了。你若是……”
宁尘嘿嘿一笑:“我要能拿出八千万,你就让我把人带走?”
柳轻菀本来只是拿话堵他,如今见他模样,心说这小子要是掏光了合欢宗的家底,保不齐真能来个千金一掷。
她想到此处,立刻话锋一转:“你若是有钱也不能叫你带走。一来这笔数额太沉,五宗法盟未必肯信;二来就算心里信了,嘴上也必会拿此事当作拿捏潇湘楼的借口。”
其实宁尘抢先拿话点她,就是为了叫她留个话口儿。
现在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,把柄也捏在人家手里,要真等柳轻菀把话说死自己再拍出八千万来,逼是叫他装到了,回头还不是被人穿小鞋。
但宁尘也接机暗暗点出,自己绝对不是没东西托着的无根之萍。
俗话说钱能通神,八千万灵石的底子,比五宗法盟级别的金库也差不许多,让谁小看也小看不了。
当然,宗门的资材硬是折算出来,离尘谷那百亿灵石仍与五宗法盟的几个宗门差得远了。
对那些大宗而言,灵石也不需得那么许多,那些天材地宝、灵丹法器品级一旦上去,都不是能靠灵石买的。
潇湘楼担忧放了苏血翎会引来五宗法盟的围攻,也是人之常情,只是……
“此事一日不平,阿翎就要在你处受一日罪,你觉得这事我能应吗?”宁尘认真道。
“她又受什么罪了?这楼子里的姑娘都得接客,可就她一个吃白饭的。当初和我作赌也是她主动提出,你一出来,我也没再拿她如何不是。”
宁尘要的就是她这句话,于是道:“那请楼主说说,这笔账如何算才合心意?”
“简单。事平之前,她就住在我处。住不能白住,麻烦是你们给我引来的,你得给我干活儿。”
“你就不怕我也露了相引来五宗法盟?”
“你那合欢宗易容之术精妙的很,出去替我做事总是行的。忙过一差,便叫你和苏血翎相聚一回。你也不要痴心妄想强掳她走,我已将她传至东海小岛去了。嗯——可能不是东海小岛,或许是昆仑山某个洞府,或许是南疆哪个地穴,总之别打你的歪歪心思就是了。”
宁尘暗骂:妈的,要是昆仑山那还好了。昆仑山现在是老子的地盘。
“不知楼主要叫我做些什么?”
“有活儿了自然会唤你。嗯——十天之后,白帝城那破烂拍卖会就该开了,你去把最贵的那样给我拍来,抵你和苏血翎躲这儿的房钱。”
宁尘叹口气,这柳七娘真是不含糊,这哪是在要东西抵房钱,分明是要试探一下自己刚才嘴缝儿里漏出来的财力。
也罢也罢,反正那钱也不是自己挣得。
宁尘点点头,拱手道:“七娘,你要使唤尽管开口,探寻龙宗主之事还望上心。我只盼阿翎那处你不要再与她为难。你拿法术制她手脚,只怕时间长了坏她修行。”
“嗯。回头便给她去了。我将她藏于隐秘处,也不怕她乱闹,只叫她潜心修炼。”
“我能信你吗?”宁尘目光灼灼,似要盯穿她一般。
见宁尘神态微变,柳轻菀也不再逗他,朗声道:“潇湘楼于群虎环伺之下几百年屹立不倒,靠的就是言而必信。况且我还贪她身上的烈血决,想叫她做我的左膀右臂,自不可能坏她伤她。”
虽已说到此处,宁尘仍是面色沉沉。他伸出手掌,一脸郑重。
柳七娘见他模样,轻轻一笑向前一步,与宁尘两掌相击,以为誓言。
“嘿,先前观你矫揉造作略有小瞧,没想到还真有些下任宗主的气概,龙鱼儿倒也眼光不错。”
柳七娘知道的比料想中更多,宁尘倒也不觉得奇怪,他重新露出笑脸,打趣道:“七娘,我既还要交房钱,那是不是把先前的八万灵石给我退了?”
“哟,瞧你说的!”柳七娘佳人百变,一转脸露出风尘女子的笑容,“进了楼子掏出的钱,哪有要回去的道理。客官,您这几日还是好好玩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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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应到法纲中烈血侯位连得愈发结实,宁尘便知柳七娘已是解了制住苏血翎的法术。
凭阿翎的本事,只要自己无虞,别人是极难讨得了她便宜的。
虽不知现如今被藏于何处,总归是没有大碍,权当是叫她闭关修行了。
于是宁尘安下心来。
他先前得了柳轻菀的允,便开始在楼中眠花宿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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